红土缅怀丨熊志华在秘密的交通线上连载4

第四章生死考验一、转移年1月,毛泽东、朱德、陈毅决定不再返回井冈山,率领红四军主力进军赣南、闽西。年2月,赣南苏维埃政府成立,3月,红四军挺进闽西,先后攻占长汀、上杭、龙岩、永定等县。4月,蒋桂军阀之间的战争爆发,红四军利用有利时机,进一步打开了赣南根据地局面。5月,红四军二进闽西,三打龙岩,闽西苏维埃政府成立,从此开辟了以瑞金为中心的中央革命根据地。

年,蒋介石在帝国主义支持下,集中了一百万精锐部队,对中央根据地进行大规模的第五次“围剿”后,上海的党组织和地下交通站,也受到敌人的严重破坏。当时,党组织决定熊志华留在上海,负责将中央来的文件转发各地,并负责同各根据地党组织交通站的联络工作。

10月14日早晨,天空阴沉沉的,一团乌云向天际滚去。秋风拍打着马路旁法国梧桐树上的焦黄的叶子。在租界里,巡捕房的“强盗车”(捕人的车)像饿狼似的在马路上不断呼啸而过。敌人对地下党人的手段更为毒辣,千方百计收买党内极少数可耻的叛徒充当爪牙。这些叛徒和国民党的便衣密探一起,每天在马路、码头、旅馆门口进行跟踪和搜查,使地下党组织受到很大损失。

12月间,一个晚上,就有十二个机关被敌人同时破坏。在这一天,北方交通负责人王×、周月霞同志,刚从天津来上海接洽工作,在张××同志家里同时被捕。

在这种严重的白色恐怖下,党组织机关经常转移,有时甚至一日三迁。

这天早饭后,熊志华和小赵正在研究工作,忽然楼下响起电铃声,从揿的次数和长短来听,两人知道是自己的同志。小赵打开了门,进来者是党中央秘书处的刘建初同志。他进门后还未坐定,就神色严肃对熊志华说:“老熊,形势越来越紧张了。”说着,他从帽边上拿出一张小纸条,慎重地交给熊志华,又压低声音说:“这是我们几处秘密机关的地址,刚才我们从巡捕房里的内线得到紧急情报,由于交通站有人被捕叛变,敌人可能马上进行大搜捕,组织上让你立即通知他们马上搬家了隐蔽。

老刘的话使熊志华肩上顿时觉得有千斤重,意识到斗争已进入更艰苦时刻。他将几个同志的地址读了好几遍,直到记熟背出,然后将纸条烧毁。

出发前,熊志华将几个地方的周围情况,房子里按规定设置的信号,走哪条路,穿过什么小巷,可通到什么地方,再次作了细致的回忆和研究。临走时,老刘叮嘱说:“老熊,要特别小心,我在家里等你消息。“

出了弄堂,熊志华在爱文义路挤上电车,首先到成都路去通知一位姓蒋的同志。他知道此去危险,如果敌人比他抢先一步,那就有被捕的可能。他暗暗对自己说,万一失事,敌人就是敲光了我的牙齿,杀了我的头也决不吐半个字。

熊志华到达成都路时,四周观看,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又往前走到了小菜场里。这时,人多又挤,他抬头一望,楼上窗口上的竹竿上挂的是一块蓝色和一块白布的小孩子破尿布,按规定设置的安全信号没变化,他悄悄舒了一口气。楼下是一间老酒铺子,店主是老蒋的湖南同乡。住在楼上的老蒋的家,是交通站的一个接头地点。

熊志华和老板打过招呼,快步走上楼去,老蒋一家人刚起床不久。他一见熊志华,马上就站起来,警觉地问:“老熊,有情况吗?”熊志华回答说:“有紧急情况。这里已被敌人发现,你必须立即离开这里,家具什物一概丢下,越快越好!”

由于时间紧迫,不允许多停留,熊志华和他约好离开后的接头办法,就二话没说,马上离开他的家里。接着,老蒋带着他的妻子和小孩,藏好秘密文件,收取窗口安全信号,提着菜篮,伪装成上菜场去买菜,迅速转移到一家小旅馆去了。当晚,巡捕房的一辆红车子果然开来了,可是,敌人什么也没捞到。

离开老蒋家里后,熊志华看看没有什么人跟踪,就在新闸路叫了一辆人力车,也不问价钱,就说:“我家里有人生病,要到法租界马浪路请医生去,拉得越快越好。”当车到达西门路停下后,他准备到西门里老张同志家里去,但当他在离老张家里不远的一个小便池上假装小便时,抬头一望,发现老张家里那只放在窗台上的花瓶已经放到左边,禁不住怀疑起来:“是老张粗心大意呢,还是机关已经被破坏了?”

熊志华再次仔细观察了一下信号,又觉得搞地下工作的同志对待警号就像对待生命,老张绝不会那么粗心,位置虽然变动不大,在这种形势下,也绝不能贸然行事。决定回机关和老刘同志再商量一下再说。他又从西门里的弄堂走出来,回头看看没有人盯梢,就一口气赶回了家里。老刘正在家里焦急等候,一见他回来,连忙问情况怎样,他说:“老蒋安全转移了。老张家里的信号有点不对头,可能出了事,我特地回来和你研究一下。”

老张负责同天津地下党的联系,几天前,与同在北方工作的周同志一起乘船来沪的。熊志华曾在他家里接过头,并交给他文件、密信,这些文件决不能落在敌人手里。但情况又是这样严重,熊志华和老刘商量后,决定和小赵一起再去西门里闯一次险。

这次,熊志华换上一套蓝布衫裤,口袋里准备好一把铁锁,就和小赵离开了机关。

他俩在路上相隔一段距离走着,相互警惕,注意前后左右的情况。到了西门路,他们从东面的弄堂进去,小赵在熊志华的后面。他在原来的那个小便池停下来,重新观察一下“信号”,越看越觉得不对头,因为老张住的是亭子间,楼下铺面是个荐头(职业介绍所),前门不通。亭子间,楼上出入都是从后面走的,他迅速环顾一下四周,见无可疑迹象,就向小赵发出了暗号,示意她注意望风。自己小心地走到后门,从衣袋里拿出那把早已准备好的铁锁,轻轻地把后门铁搭扣扣好后锁上,然后,再按规定的暗号揿电铃,只听到楼梯上马上响起一阵噔噔噔的皮鞋声,有人奔下来了,并且有人说:“上钩了,上钩上,准备好!”

熊志华立即意识到这机关已经被敌人破坏了,说时迟,那时快,正当他回头奔跑时,敌人已冲到楼下,他们拉不开后面,只好在里面“嘭嘭嘭”地拼命乱踢乱敲。熊志华向在望风的小赵一挥手,两人分开走了,立刻消失在马路的人海里。

小赵走到菜市场路口时,刚好碰到老张家的二房东太太。她惊讶地拉着小赵的手臂,小声说:“啊哟,张先生和他的太太,还有一个住在家里的朋友,昨天晚上给巡捕房开来一辆强盗车统统捉去了。巡捕房几个密探还守在他家里呢,你们千万不要去了。”

小赵谢过二房东太太,急忙回到机关,熊志华赶到和老刘同志一起,立即研究了以后的工作,然后扔下了全部家具,迅速转移了。

不久,地下党同志获悉敌特已经注意到了武定路老王同志的住所,因他家里有一大藤箱的秘密文件和党的书籍刊物,机关要求应立即转移,熊志华决定马上通知他。

车子到了武定路景福里门口停下了,熊志华看到窗上放的暗号没有什么异常之处,按规定的信号敲开门后,马上告诉老王:“情况不好,你住的地方已被敌注意了,要赶快离开。”

“这一大箱文件夹怎么办?”老王问。

“这文件由我来搬。”熊志华随后叫来一辆人力车,和老王一起把这一箱有四五十斤重的文件搬上车,马上离开了。

车子往东,快到戈登路一个十字路时,突然传来一阵怪叫,一辆红色囚车当街停下,十几个巡捕跳下车来,像一群红了眼的疯狗拦住了去路,“抄靶子”开始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熊志华不动声色地坐在车上,从长衫口袋里摸出一支烟,擦上火柴燃着了,又把头上的帽子移歪了些,双脚跨在箱子上面。没多久,几个巡捕走过来,挥着手枪凶恶问道:“干什么的?箱子内装的是什么东西?”

“衣服行李!”

“到哪里去?”

“回南京去。”

那几个家伙看熊志华很冷静,找不出什么破绽,怨气稍微收敛一些,但其中一个家伙仍旧贼心不死,朝他上下反复打量后问:“你是干啥的?”

“永安公司职员!”熊志华用手指着胸前一个圆证章。

那家伙很傲慢地翻了翻那枚证章,看了看没有什么可疑,就一挥手让车子过去了。熊志华心里暗暗发笑,这帮愚蠢的敌人哪里会想到这个圆证是他以前偶然在路上拾到的。

过了一会儿,再过这条横马路就是卡德路,到了他们住的房门口了。他和小赵把这箱文件抬到房内。两人把箱子打开,将文件扮扎成十几小包,塞进了楼下客堂间的地板洞里去,然后撒上些煤灰屑,再重新钉好,外表上什么也看不出来。

二、遇险年1月,毛泽东、朱德、陈毅决定不再返回井冈山,率领红四军主力进军赣南、闽西。年2月,赣南苏维埃政府成立,3月,红四军挺进闽西,先后攻占长汀、上杭、龙岩、永定等县。4月,蒋桂军阀之间的战争爆发,红四军利用有利时机,进一步打开了赣南根据地局面。5月,红四军二进闽西,三打龙岩,闽西苏维埃政府成立,从此开辟了以瑞金为中心的中央革命根据地。

年3、4月,红二、六军团在贺龙、任弼时指挥下,歼灭了前来“围剿”的国民党匪军一个旅和一个师部,活捉了纵队司令兼师长张振汉,俘敌三千余人。但敌人并不甘心失败,重新调兵遣将,纠集了几个师的兵力,开始了新“围剿”,妄图将红军重重包围,压缩于龙山桑植狭小的地区里,拔除湘鄂川黔根据地这个心腹之患。敌我双方的形势越来越紧张,红军与敌人的斗争条件越来越艰苦了。

5月中旬的一天,熊志华刚从上海来到湘鄂川黔根据地。有一天,正在油灯旁看文件。突然,一阵风吹进屋里,刮得火苗直晃,推门进来的是任弼时同志的秘书老袁同志,他对熊志华说:“贺龙和弼时同志请你马上去一下。”也许有什么紧急情况,熊志华立即站起来,匆匆忙忙赶到任弼时同志的房间,贺龙同志也在那里,见他进屋,贺龙同志热情地握着他的手,操着一口浓重的湖南话说:“老熊,我们想让你到上海去一次,怎么样?”熊志华意识到,组织上一定有重要的任务需要他去完成,熊志华马上回答:“行!请交代去干什么?”

任弼时笑着说:“志华同志,你刚从上海来不久,对上海的情况很熟悉,为了打破敌人的封锁,更好地掌握敌人情况,搞到我们这里一些非常需要的物资,很需要同上海的党组织取得联系,再三考虑,决定还是让你去。”任弼时同志接着说,“你在路上肯定会遇到许多困难和危险,要注意提高警惕,安全到达目的地。”接着,他们详细研究了行动的具体办法。袁秘书给熊志华拿来了通讯密码和秘密文件。

熊志华把这些东西分开藏在一把纸雨伞的竹柄内和身上,并且搞来了60多斤重的烟土和一些桑植、大庸的土产品作掩护。为了确保沿途安全,贺龙同志从红二方面军四师调来了一位副排长王平同志和他同行,又找来了桑植县的一位商人罗维华作向导。三人完全装成商人的模样,第二天一早就一起出发了。

王平同志是一个老红军,火辣辣的急性子,连走路也快得像一阵风,从桑植到津市的三百多里,恨不得一口气就要走到。他挑着担子,边走边说:“老熊,你这个老板装得挺像,我这个挑夫也不赖,准能把敌人的老鼠眼给蒙住了。”说得三人哈哈大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到傍晚时分,他们一气走出一百二十多里路,在三河口村庄的小客栈里住了下来。

初夏的天气,异常的闷热,讨厌的蚊子嗡嗡作响,在耳边叫着,冷不防就叮一口。王平同志全然不加理睬,躺到床上没有几分钟的功夫,就呼呼睡着了。熊志华一时未能入睡,心想:“在这静静的深夜,尤其是在白区的边境,明天会出现些什么情况呢?”前面村庄,路旁的碉堡林立,除了土匪民团,还布满了国民党的正规军、杂牌军以及保安队。他们到处杀人放火,抢粮抓丁,使人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真是民不聊生,哀鸿遍野。

后半夜已经不那么闷热了,熠熠的凉风吹来,四野清香,他也朦胧地进入了梦境。一觉醒来,天已亮了,三人边吃早饭,边向客栈里的伙计和旅客打听路上的情况。这时候,天又下开了毛毛雨,他们踏着泥泞的小路,冒雨向津市走去。一路上的关卡真不少,见他们是“生意人”,这个税那个税的非要挤出点油水不可。走到大音堂镇时,他们发现镇上的情况突然发生了变化,驻上敌人的重兵,搜索盘问更为厉害,形势一时变得非常险恶。他们预感到形势不好,立即转向南走,急忙行了半里路后又向东行,在路上,熊志华将身边带着的三百多元钱分一半给王平同志,两人分别把腰带扎在身上,以防不测。

雨越下越大,就在他们三人刚要走出东街的街口时,远处突然传来喊声:“站住!”

熊志华侧眼悄悄望去,只见街上的一棵大树下,站着两个穿黄军服,戴着钢盔,夹着步枪的匪兵。他们的装作没有听见,走得更快了。那两个匪兵大声叫骂起来:“他妈的,再不站住,开枪了!”

端着上了刺刀的枪冲到他们跟前,把他们全身上下都搜了个遍,束在腰带上的多元钱转眼间已到了他们的手上,唯一的就是那把提在手中的纸雨伞没有搜查。

“妈的,你们一定是共匪的侦探,走,到连部去。”两个匪兵不容他们多说,就用枪戳他们的背,要把他们押进镇里去。熊志华边走边想,到了敌人连部,敌人可能还要搜查一番,他这衣服边上藏着的密码如果落到敌人手里,个人牺牲是小事,给党带来的损失太大了。于是,他装着弯腰拔被泥巴粘牢的鞋跟,趁敌人只顾盯着王平和罗维华的一瞬间,把衣角里的文件取了出来,塞进了嘴里。

他们被押进了镇里一个大土墙圈子内的屋里,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连部。

“报告连长,我们抓住三个共匪的侦探。”两个匪兵进门就向大厅中间一张长方桌前坐着的那个又高又瘦,脸色憔悴的像个大烟鬼的家伙报告。一看就知道,这里不仅有土豪劣绅的民团土匪,还有国民党的正规军。

这个连长瞪着眼,猛地一拍桌子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们是商人……”王平和罗维华一起回答,熊志华因为嘴巴刚嚼烂纸还没有来得及咽下去,回答得慢了一些,脸上立即挨了两个巴掌,顿觉脸上火辣辣的,慢慢地摸了摸嘴角,已淌出了鲜红的血。熊志华没法吐出嘴里的血,就连血带纸末一齐咽进了肚子。

“快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匪连长紧紧追问。

“我们是商人,不信,你看我们买货用的钱还在那两位老总手里呢!”熊志华用手指了指站在身后的那两个匪兵。

“钱,在哪里?”这个平时专门敲诈勒索,鱼肉百姓的家伙一听说有钱,顿时来了精神。

“妈的,快把钱拿出来,捞外块捞到老子头上来了!”他转身从匪兵手里夺过了那多元钱,顺手又给了他们每人两个拳头。

“把他们关起来,晚上再审!”就这样,把熊志华三人关进一间黑屋子里,门口有两个匪兵站岗,天黑了,也没有人来理他们。只听见窗外不断地有敌人的士兵跑来跑去,一个个神色紧张,慌忙,似乎在提防什么。看见这种情况,熊志华想,敌人在这红白交界地带,是十分恐惧的,但是敌人也更加狡猾,必须提高警惕,对付即将到来的审问。

半夜里,他们被叫醒了,白天押他们的两个匪兵指着熊志华叫:“你起来,跟我们去!”他们把熊志华带到了白天的那间大厅,几盏鬼火似的油灯,发出昏黄的光,这里已经摆开了审问的架势,除了那个大烟鬼连长,旁边还摆了一张小桌子,上面放着笔墨、纸张,一个书记官模样的匪兵挺直了腰板坐着。在忽闪忽闪的灯光下,屋里显得格外阴森,大概过足了鸦片瘾,匪连长显得有了点活气。他刚开口,又进来一个匪兵报告:“联防大防的王队长来了。”

“请进来!”匪连长说完,一个又矮又粗的敌军官,全副武装,凶神恶煞地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卫兵,这个矮麻子就是远近闻名的县联防大队长兼伪区长,是个双手沾满人民鲜血,杀人不眨眼的魔王。路上熊志华已听罗维华讲过这坏蛋的情况。据说,当地的老百姓在小孩哭闹时,只要讲一句“王麻子来了”,小孩就吓得急忙钻进大人怀里不敢出声。

两个家伙鬼鬼祟祟地交头接耳说了些什么,坐定了下来,大烟鬼首先拉长了腔调问:“姓——什——么?”

“姓李。”熊志华镇定回答。

“叫——什——么?”

“叫李明!”

“哪里人?”

“湖北人,做生意的。”熊志华仍然按照下午讲的话回答。

“胡说!你不老实!”匪连长沉不住气,拍了几下桌子,站了起来,瞪着一双狗眼,一步一步向熊志华逼来,“你不要狡猾,你是共产党派来的侦探。”

“对,我看你说的话完全不是湖北口音。”矮麻子也跑上来对着熊志华的脸狠狠叫喊着。熊志华沉住气不理睬他们,等他们吼罢了,才慢慢说:“我确实是做生意的商人,不过说话总带有家乡土话口音的。”

“你说,大庸到津市有多少里路?这里鸦片烟土多少钱一两?你跑到这里来究竟做什么生意?”老奸巨猾的矮麻子两只充满血丝的三角眼紧盯着熊志华,一口气提了好几个问题。

熊志华把事先准备好的话说了一遍,并把沿途关卡货单换税的证明给他看,敌人并不肯就此罢休,匪连长把那搜走的一百多块大洋往桌子上一摔说:“你的钱是从哪里来的,是不是共匪给的?”熊志华听了这话,知道他们什么证据也没有抄到,更加沉着了,从容说:“长官,难道做生意的人,身上带着钱办货,就算是坏人吗?”

两个家伙一听,张嘴结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倒好像成了被告,他们恼羞成怒,顿时下令:“给我狠狠地打!”

一群匪兵上来把熊志华捆绑在柱子上,拳头、皮鞭、枪托一齐打在他的身上,他咬着牙只字不说,一声不吭,黄豆大的汗珠往下淌,心想,要从我嘴里得到什么,这是做梦!

对一个共产党员来说,早把个人生死置之度外了,在敌人的严刑拷打下,熊志华几次昏过去,又被冷水弄醒,直到五更时,敌人也疲倦了,才无可奈何地结束了这场审问。

两个匪兵把熊志华押回黑牢后,又把王平和罗维华同志分别带去审问,因他俩都是桑植县本地人,加之他们的口供也一致,敌人抓不到什么可疑的迹象,被打了一顿后,把三人一起关起来了。

三、考验

第二天午饭后,隔壁房间进来了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小伙子,从那个青年对匪兵的诉说和争辩的言语里,熊志华知道他是地主家里做长工的,因为身上的衣服破了,捡了块红布条子补在衣服上,路过镇子里被匪徒们看见,说是共产党的少先队,不分青红皂白把他抓起来。

天刚黑,敌人又显得十分惊慌,远处不时传来“叭叭叭”的枪声,两个匪兵又把熊志华拖到了昨晚审问的那间大厅里,他进去后,匪连长端来板凳,装着笑脸说:“请坐,请坐!”那个联防队长也走过来,陪着笑脸说:“老弟,昨晚让你皮肉受了苦,太对不起了。我们看你年纪轻轻,在共产党里也不像个当兵的,你是聪明人,世上,哪有不为自己着想的人呢。只要你告诉我们你在共军里干什么,贺龙部队有多少枪,在哪儿活动,我们就放你出去,还给你一笔赏钱。”

匪连长又接着假装和气说:“是呀,你要多为自己的前途着想,贺龙和共产党要垮了,你何必执迷不悟呢?”

熊志华还是那几句话说:“我是商人,不知道共产党游击队在哪里?”

敌人撕下了假面具,又来硬的了。那匪连长像条疯狗似的,一蹦老高说:“老实告诉你,现在给你最后几分钟考虑,再不说,莫怪我们刀下无情了。”那几个匪兵一下子全都围了上来,恶狠狠地盯着熊志华。他一句话也不说,看来敌是要下毒手了。但是,在一个共产党员面前,为了党的事业,人民的解放,死又算得了什么!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他想起了贺龙和任弼时同志,想起了藏在伞柄里的文件,想起了王平和罗维华,他们一定会完成自己所没有完成的任务。匪连长大喝一声:“给我拖下去杀头!”一脚踢翻了凳子,几个匪兵立即把他双手往后捆起来,连推带打地拖到外面。

天空下着大雨,夜色漆黑,小路坑坑洼洼的,熊志华跌到了又被他们拖起来,他们走得也精疲力竭,前面是一个小山坡,走近了熊志华才发现,被敌人抓来的还有那个青年农民,也被五花大绑地押来了。敌人将他们两个拖到一起,两个刽子手拿着锃亮的马刀,喷出熏人的酒臭,站到熊志华两人的背后。

“凭什么,凭什么……你们为什么要杀人。”那个善良无辜的青年人大声哭叫。熊志华也多么想喊出声音来,他要喊“共产党万岁!”他要痛哭国民党反动派的残暴无耻!当他冷静考虑后,决定不喊,他一喊就会暴露另外两个同志的身份,藏起来的文件就有被搜出来的危险。他拼命地压抑自己的感情,只觉得浑身发热,在这样的深夜里,身上穿着单薄的衣服,站在偏僻的荒野里,丝毫也不觉得冷。

“怎么样?给你最后两分钟,你们那两个人已自首了,你快点自首吧!”不知什么时候,两个匪军头目也来到了山坡上。

熊志华愤怒回答说:“你们连做生意的商人也不放过,总有一天有人会给你们算账的。”这时候,假如不是他双手被捆,非要夺过敌人的大刀砍他们几个脑袋不可。

匪军官气坏了,猛地朝熊志华脸上抽了一皮鞭,喊了一声:“把该杀的杀了!”

扭转身子像条斗输了的狗,夹着尾巴走了。那个无辜的青年终于被杀了。然而,熊志华被带回来了,仍然关进了那间黑房子里。敌人的阴谋遭到了破产,他们从熊志华三人身上没有得到任何东西。

第三天上午,黑牢房门被打开了,那个审问时做记录的走了进来,对他们三人看了看说:“你们说是做生意的人,能找到两家铺子来做保吗?”

罗维华说:“你们要怎样的铺子,客栈可以吗?”说完,他在口袋里摸出三元大洋,“这点给老兄零花,后会有期!”

书记官朝门外看了一眼,嘴里说:“用不着,用不着。”手伸得很长,一把将钱塞进口袋,把罗维华带了出去。没多久,罗维华回来了,他一进门就对熊志华说:“客栈老板同意担保了。”熊志华他们知道,罗维华做生意经常路过这个镇子,有一些熟悉的关系。

一会儿,两个匪兵把他们带到了大屋子里,匪连长堆着满脸奸笑说:“知道你们是做生意的好人,这几天的误会实在有点对不起。”说罢,他拿出从熊志华身上抄去的那多元,说:“嘿嘿,这钱嘛……”

罗维华马上说:“这些钱算不了什么,给长官留下花就是了。”匪连长嘴上讲着打扰打扰,其实,眼睛都红了,接着,他叫手下的匪徒给熊志华他们做饭,买酒,还要给三人“压惊”。他们连忙推说肚子不饿,还是赶路要紧。

“朋友既然要走,我们也不耽误你们了。我派两个兄弟送你们几里路吧。”说罢,他又压低声音:“送送好,免得别人再来盘查你们,把你们送到防御线以外的路上,你们就可以放心走路了。”

两个背着枪的匪兵一直把三人“护送”到七里路外,一人要了一元大洋的赏钱,敬了一个礼,回转身子走了。三人暗暗发笑,感到反动派的贪婪、愚蠢与无能。熊志华想起那个在风雨之夜被无辜杀害的年轻人,对敌人的野兽船的残暴,胸中燃起了愤怒和仇恨的烈火。

津市到了,罗维华送熊志华与王平的任务已经完成,约好下次到津市来接他的时间后,独自回湘西桑植去了。熊志华和王平同志从津市坐小火轮到长沙,再经武汉到上海,很快和上海党组织接上关系,胜利完成了贺龙、任弼时同志交给的任务,沟通了湘鄂西革命根据地与上海地下党的联系。国民党反动派妄图截断湘鄂川黔根据地与外界联系的阴谋遭到了彻底的破产。

沟通了湘鄂西革命根据地与上海地下党的联系后,熊志华于这年的6月底,带着贺龙同志的外甥和一位姓张的同志返回湘鄂川黔根据地。在湖南常德乘小轮船到津市的路上,适逢两个匪军在船上谈起津市国民党军队布防情况,他们说总共有一个营,河对面碉堡驻了一个连,市区驻了一个连,市区周围碉堡一个连。熊志华听了后,更加注意津市周围及沿途敌情和敌军部署。回到根据地,立即向贺龙和任弼时、李达同志作了汇报。以后,任弼时又找他谈了这次路上了解到的情况。任弼时同志问他津市外面河堤下面一个碉堡里敌人的情形,恰好熊志华没有注意到,说不出来。

过了十天左右,红二、六军团出发东征,解放了津市,全歼了一个营。熊志华和贺龙同志在打下津市经过河堤时,贺龙指着这个碉堡对熊志华说:“老熊,你看不清这是个碉堡吗?”

此后,红六军团在肖克同志指挥下,乘胜追击敌人,占领了常德县城,使得长沙之敌惶恐不安。

攻下常德后,解决了红军部分物资和经费的困难。此时,任弼时同志要熊志华和一位姓张的同志,去上海买了一部发电机,完成任务后,熊志华返回了湘鄂西根据地,后来跟随任弼时、贺龙、关向应等领导一同参加了红军长征。

出品:龙岩市永定区融媒体中心

编辑:刘敏

编审:廖金材

监制:刘永良

总监制:沈德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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