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不停蹄地横穿中国二

、4、24

福州连江明清民居,保存下来的曙光已现,我带着愉悦的心情,继续旅行。

连江濒临东海,已到陆路的尽头,接下来一路向西。下一站,初定为闽赣边境的长汀。

到连江火车站,在自动售票机上买票,连江直达长汀只有一班动车,二等座、一等座均无票,于是到人工售票窗口排队,碰碰运气。

我一般很少在网络上预购票,因为我的行程常常变化,有时到了火车站,研究研究车次和地图,才决定下一程,或者又改变了原先的想法。

约莫十几个人排队,我的车次时间还早。可是,即便以我悠然的心情,也觉得正在窗口买票的那位男士,实在是太慢了,他不顾排在他后面的人的焦灼和躁动,慢慢悠悠地跟售票员商讨着,买那个车次、怎么转车等等。

排我前面的女士,有些不耐烦地发出啧啧声。我说:“您要是急,可以去自动售票机买。”

她说:“我不是买票,是网上买不了票,要注销以前的注册信息,再重新注册,只能在人工窗口办理。”

这时候,左边的1号售票窗口,突然打开了。新增一个购票口,令人欣喜,排我后面的男士,刷地就冲过去了,他似乎很急。

总共没多少人排队,两个窗口售票,预计会大大提速,排队的人松一口气。然而,事与愿违,1号窗口售票员并不急于卖票,却跟我们排队的2号窗口的售票员,争吵了起来。

两个女人,也许在卖票岗位上历经了口语锻炼,都是伶牙俐齿,于是你来我往,直接升级到白热化。

我不太懂他们在吵什么,依我的猜测,1号窗口售票员是来接班的,她的这个窗口开了,2号窗口售票员才能下班,但她由于某种原因迟到了,导致2号窗口售票员的不满。

激烈的吵架一直持续,刚才箭一般冲到2号窗口、排在第一的小伙子,气愤地拍着窗口玻璃,但显然也无法阻止和平息,两个女人高涨的情绪。小伙子急得大叫:“你们要是再吵、不卖票,我就把你们拍视频,传到网上!”

小伙子一边威胁她们,一边回头寻求支持,对排在后面的我们说:“我去过好多地方,还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

一位排队者叹息说:“小县城的服务,就这种水平!”

我笑对小伙子说:“出门什么事都会遇到,这不又长了一次见识!”

虽然争吵继续,但1号窗口终于开始卖票了,她们边卖票边见缝插针地争吵。小伙子很快拿到票,一溜烟地跑去候车室了,看来他是真急。

我这边的2号窗口,那个磨磨蹭蹭的中年男子,也终于斟酌、敲定了他想要的车次,付款、出票,不慌不忙地离开。

就在我们这支队伍,长吁一口气的时候,突然2号窗口售票员说:“我下班了,你们后边的不要排了!”说完,不容分说地关起小窗口,拉上窗帘。

我前面的女士,都快气疯了,愤怒地抱怨:“你要下班,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们,后面的人不要再排了?”

气归气,有什么办法呢?只能乖乖地移到1号窗口,排到别人的后面,尽管那些人都比我们来得晚。

终于轮到我,没想到车票行情进一步恶化,刚才在自动售票机上买不到座位,现在到长汀连站票也售罄了。

排队的时候,别人焦躁不安,而我在思考各种预案,我问:“能不能买到莆田,我上了车再想办法?”

售票员有些疑惑:“不是一条线吧?”

我说:“是的,到长汀的车,路过莆田。”

她敲了一下电脑,说:“哦,是的,站票哦?”

我说:“没问题,买一张。”

一开始在自动售票机上,我没买站票,是因为连江到长汀,动车4个多小时,万一车上比较挤,就会挺难受。我现在买到莆田,才1个小时,站一会就到了。

其实,福州到长汀的火车,有6趟,我完全可以从连江到福州,然后福州转长汀。但本次动车停福州南站,而接下来要中转的车次,从福州站发车,衔接不上。不如去莆田转,莆田小城市,就一个火车站。

上了动车后,座位虽然没有,但并不拥挤。在车厢最后一排位置的后面,有一块空空的位置,我把拉杆箱一放,人往上一坐,居然感觉不错。瞬间决定不下车了,等列车长过来,我补了一张从莆田往长汀的票。

虽然感觉还不错,但还是想,那些乘客坐着舒适的椅子、有茶桌、充电设备等,而我,只能蜷缩在椅子靠背后面,怎么能票价一样呢?

铁路部门也该改革了,依据提供的服务,按质收费。

、4、24

新西兰教育家、作家路易·艾黎,在中国生活了大半生,他曾说:中国有两个最美丽的小城,一个是湖南的凤凰,一个是福建的长汀。

历史悠久、古色古香的长汀,确实很美。只是颇有遗憾的是,城墙、老建筑等旧城,并没有成片完整地保存,期间夹以各类现代建筑,使古城的韵味,有些失色。

晚上在窄窄的老街店头街闲逛,街边挂着红红的灯笼,游人稍稍有些寂寥。有一家店铺里,有几个游客狠狠地砍价,买了几件土特产。微胖的店主女士,愁眉苦脸地说:“这个价格要是卖给你们了,晚上我老公准得骂我!”

然而终究她还是卖了,只是,她老公晚上会骂她吗?

我在店头街闲逛,晚上九点多的时候,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孩,正在她的店铺,一块一块地上门板,我从她的店铺门前走过,她望了望我。

我微笑着问:“要关门了?”

她说:“是呀!”

我停下脚步,问:“生意好做吗?这条街好像游人不多?”

她说:“平时人不多,过年过节人多一些。”

她的门板快要上完了,她说:“你从旁边的门,进来说话吧!”

我进入他的店铺,大约30、40平,摆满了大大小小、造型各异的木雕。我问:“这些木雕,是进来的货,还是自己制作的?”

她说:“都是我自己设计,请师傅制作的,卖一点、做一点。”

我说:“不仅仅是靠店铺销售吧?”

她说:“是的,网售占比也比较大,网上朋友圈要足够大,才好做。”

我说:“这个店不小,是自己做的,还是家人投资,或跟人合伙的?”

她说:“我一个人做的!”

我说:“您年纪这么小,独立做这个店,让人佩服。房租贵不贵?”

她说:“不贵,一年才1万多,楼上还有房间。”

我说:“那挺好,楼上房间可以考虑做成民宿。”

她说:“暂时空着,但也可以考虑。”

这时对面街边,坐着闲聊的几个阿婆,叫着她的名字,说:“关门睡觉啰!”

她脆生生地答应一生:“哎!”

我于是跟她告辞,转身离开。这时夜渐深沉,小城越发静谧,店头街小巷的灯笼,也越发红彤彤了。

、4、25

在长汀街头闲逛,看到街边路牌指向,辛耕别墅(年毛泽东、朱德等的办公室)、医院(毛泽东、贺子珍曾在此疗养)、国立厦门大学旧址。

于是溜达过去,到了跟前,反倒标示不很明显,一些在维修的建筑,估摸就是这些旧址了。

再转过去,到了一条古旧的街道,一看路牌,东门街。这条街房子古旧,街上的业态,亦是老理发店、小吃、小卖部,街上走着的人,悠闲、安然的神态和表情,仿佛让人回忆起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时光。

街边一间房子的门,半开着,望进去,在高高、硕大的天井下,一老人酣睡在躺椅上,看上去清凉、舒适极了。

东门街走到头,穿过一个古城墙的拱门,便接近汀江了。这时,出现一个古戏台,戏台描红画绿,刻着一些栩栩如生的雕塑。再走几步,就是沿着汀江的人工栈道,还有古老的石桥。

汀江水是碧绿的,静静地流淌着,栈道时上时下,中间有一些文化亭,比如宋慈亭,就是纪念大宋提刑官宋慈,他曾在长汀做过县令。居民们三三两两,在汀江边,散步、下棋、闲叙。

沿着汀江漫步,不知不觉,到了古汀州的城门。城门内,便是热闹的街市了,这时我有些饿了,吃点什么呢?

正好看到街边有一家“龙岩清汤粉”,标明是一家老字号,人气也挺旺,决定进去尝尝。其实我去吃龙岩清汤粉,说老实话,是冲着客家酸菜去的。

归属龙岩管辖的长汀,是世界客家首府,客家人擅长做酸菜,果然这家店的酸菜黑、亮、脆,佐餐米饭和面条,令人胃口大开。

吃完饭走出来,在古城门旁边,见两女跟一位修鞋的老人说着什么,脸上的神情,有些为难的样子。我一听,原来是,修鞋5块钱,两女支付50元,老人找不开。

我说:“我帮你们换零钱。”我出门旅行,不像年轻人那么依赖移动支付,身上常备零钱,坐公交、偶尔给点小费之类。

换完钱,修鞋老人找回两女零钱,两女离开了,老人对我说:“你坐会吧!”

我说:“好呀!”顺势在修鞋摊前的小凳子上坐下。

我问老人:“您今年多大年纪?”

老人说:“今年70了,年生的,共和国同龄人。”

我:“您修鞋多少年了?怎么开始修鞋的?”

老人:“我原先就是鞋厂工人,后来朱镕基在任的时候,不是很多人下岗嘛,我也下岗了,自谋出路,就出来摆摊修鞋,一晃36年了。”

我:“当年鞋厂下岗的同事,是不是很多跟您一样摆摊修鞋啊?”

老人:“干啥的都有啊,有的改行做水泥匠,有的在家。”

我:“您天天在这儿修鞋吗?有时候会不会休息休息、出去旅游啊什么的?”

老人:“也会呀,我儿子他们开车带我出去玩,去年还去过上海。那里东方明珠,好高啊。不过我觉得上海人节奏太快,活得很累。你是出来旅游的?长汀没啥好玩的,赣州好玩,离这里不远。”

我:“赣州有啥好玩的呢?”

老人:“那里有好多红军纪念馆。”

这时,来了几个肩挑背扛的人,有男有女,他们跟修鞋老人笑笑地相互问候,然后在旁边卸下东西,随随便便一坐。

我问老人:“您认识他们?”

老人说:“我不认识,他们是乡下来的,挑点乡下的东西来城里卖,在这儿歇会。”

我说:“您的性格开朗,跟谁都能聊是吧?”

老人笑说:“是呀,我不像他们有些人死气沉沉。我到哪里都跟人打招呼,坏人是有,但毕竟是少数,是吧!”

这时老人放下手上的活,拿起一个大茶缸,说:“您吃了中饭没有?”

我说:“吃过了。”

老人说:“店头街那边卖给游客,吃的东西贵。我吃饭的那个地方,打面条,一碗3块钱,你以后也可以去那里吃。”

老人拿着大茶缸,起身欲走,边嘱咐我说:“我去打面条了,你闲着就坐会,忙你就走!”

我说:“好呀!”

又坐了一会,老人还未回来,我于是起身,继续闲逛去了。

、4、26

长汀是福建的门户,出长汀,很快便到江西的瑞金。

长汀到瑞金的火车、动车,一天十趟,多是驶出福建开往内地,一二十分钟抵达。

我座位的右侧,隔着过道,有一个江西口音的女士,衣着朴素,个子不高。

我注意到她时,她正在打电话,话语之中,透着热情、开朗。

她放下电话后,我问她:“您去哪里?”

她说:“赣州。”

我说:“赣州人?在福建打工?”

她说:“我在福建莆田,跑电动车拉人。”

我问:“生意怎么样?”

她说:“我在一个小村子里,那里有个很大的啤酒厂,正在做基建工程,我主要是拉那些基建工人。那个村不通公交,也只有3个人跑电动车,那两个是当地人,常常喝完酒不拉、打麻将不拉,下雨天还加价。我是风雨无阻,半夜都跑,而且从不加价。”

我说:“那您的信誉比较好,应该生意不错。”

她说:“我没办法,我曾经瘫痪3年,在街上爬了3年,在垃圾堆里翻东西吃。后来站起来了,但到处治疗的费用,花了不少钱。”

说着,她从手机上翻出,当年她在地上爬的照片。照片上,她趴在垃圾箱旁边,翻里面的食品吃。

我看着她的双腿,行动自如的样子,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有突然瘫痪、而又重新站起来的奇特经历。

她说:“那时天天在街上爬,3年没洗过热水澡,都是趁下大雨,用雨水洗洗身体。”

我说:“那时您的老公呢?您的娘家人呢?”

她说:“娘家人在赣州,我打工在福建莆田,他们没人管我,再加上我已经嫁出去了,他们哪里管?我老公,在我瘫痪的第三天,从赣州给我打电话,他说:你瘫痪了,又不会赚钱了,就算是一朵花,我也不要了!”

我问:“是吗?那您现在去赣州干什么呢?”

她说:“我去给一个白血病人献血。”

我说:“认识那个人吗?”

她说:“不认识,网上听说的消息。我现在跑电动车拉人,经常会碰到走失、流浪的人,我就帮他们寻找家人,到现在,已经帮几十个人找到家了。”

说到这里,她的言语中,似乎显露出一些成就和自豪感。

这位赣州女子突然瘫痪、后来又站起来(通过她给我的电话号,我也电话采访了帮他治疗的民间医生),以及瘫痪前后的人生冷暖、生活现状,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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