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艾黎与长汀的三次情缘（作者：王英）
有一位新西兰人，从年起在中国生活了60年，成为中国历史的见证人和参与者。邓小平同志称赞他：“50年如一日地为中国人民做了大量的工作，他受到中国人民理所当然的尊敬。”他就是与白求恩齐名、被誉为“中国国际十大友人”之一的路易·艾黎（Alley,Rewi）。由于名字的音译，不少人把他误当作女作家。
路易·艾黎（—年）有着深厚的中国情结。其中，倾注他最多心血的就是他所创办的中国工业合作社，简称“工合”。这是在爱国人士宋美龄等人的支持下，为支援中国抗日，于年成立的一个国际性社会团体。为组建“工合”，艾黎不辞艰辛地奔波于中国各地。因为工合努力奉献的精神，“工合”后来成为英语词汇，代表热情和献身。而在人们心目中，“艾黎”就是“工合”的代名词。
也正是工合，促成了这位传奇人物与我家乡——长汀的一段不解之缘。他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中国有两个最美小山城。一个是湖南的凤凰，一个是福建的长汀。”更让一代一代的长汀人民对他心怀感恩、念念不忘。
艾黎先后三次来过长汀。第一次是在年4月。《艾黎自传》记载：“年5月，艾黎在福建、安徽和浙江视察‘工合’工作，回赣州后患伤寒和疟疾，卧病两个月。”此时正值抗战初期，日军入侵了厦门、福州，唯有长汀等西北部山区，日军无法深入，于是成为福建工合运动的中心。年版《长汀县志》记载：“民国二十八年（）四月，路易·艾黎到县城，帮助筹建工业合作社。至五月四日，东南工业合作办事处设长汀事务所于县前街修家祠，路易艾黎兼主任。成立长汀县城印刷生产合作社于塘湾哩22号。”可惜，当年的修家祠早已拆除，改建为南区小学的操场了。
当时的长汀有东南“大学城”之称。沿海的厦门大学、福州的福建省立高级工业学校等高校，为避战乱陆续迁到长汀，闽粤赣等沦陷区的难民也纷纷拥进长汀。据《长汀县志》记载：年长汀县人口是18.67万人，到年增加到20.20万人。人流的剧增促进了对造纸与印刷业的需求。加上抗战爆发后，海口被封锁，洋纸进不来，长汀土纸再次畅销。因此，艾黎帮助长汀恢复了1家油纸厂、新办了4家造纸厂，还把在南平购买的一家福州印刷厂，以及70几名工人都带到了长汀。
长汀“书仙楼”楼主毛述先根据父亲毛星的口述，著述了《2个名人与2片景区》一书，详细地回忆了艾黎在长汀筹建“工合”的经历，以及与毛星等人的友谊。他叙述道：年4月，艾黎带领几位技术人员从瑞金来到长汀。他贴出通告，号召失业工人与难民组织起来，支援前方抗日，并阐明工合低利贷款，救济生产的目的。毛星率先报名，成为了长汀县城区印刷生产合作社的理事会主席。
在《回顾工合》著作中，艾黎也提到：“长汀工合印刷社就是在顶住各种压力下成长起来的。”在他的援助下，长汀“工合”印刷社承印了各机关、学校等印件，接下了《中南日报》、《汀州青年报》、《申报》等报纸印刷。为了应接空军方面的印刷业务，还聘请了英文翻译，甚至不惜赔本印刷了大部头典籍——民国版《长汀县志》，成为临近十几个县里规模最大的印刷厂，也是长汀历史最长、贡献最大的“工合”社。
艾黎第二次来汀是在年秋天，抗日战争最艰难的时期。《艾黎自传》记载道：“年秋，艾黎去马尼拉介绍‘工合’情况，回国途经广东、福建、江西和浙江，视察‘工合’工作。”年，艾黎在长汀隔壁的瑞金县历任村举办了三期“东南工合讲习班”，培养了多名工合指导员与会计员，其中长汀籍学员就有毛勖公、刘衍庆等13人，占了福建省培训人数的一半以上。经过一年多的发展，长汀工合遍及了城乡，发展到34个工合社。因此，年秋艾黎来汀视察时，受到了长汀工合成员的热烈欢迎，还特意为他举办了一个欢迎酒会。这两次到长汀，都体现了路易·艾黎与长汀人民的深情厚谊。
路易·艾黎第三次到长汀，正值文革时期。据我县方志办游焙章老同志回忆，年11月，那时他正在念初中，看见一个高大的外国人从长汀县印刷厂走出来，乘坐一辆小轿车离开。旁边的大人告诉他，这就是路易·艾黎。
这趟来访，注定是一次遗憾之旅。其实，早在文革初期，艾黎就与多数国际友人一样，屡遭怀疑与迫害。年，身为国家副主席的宋庆龄冒着风险为他写了一份证明信：“我从年起就认识路易·艾黎。他为中国作了贡献，帮助我们保卫国家。我觉得他是新中国的一位诚实忠诚、不屈不挠的朋友。”这封证明帮助艾黎免于牢狱之灾。然而，正是这样严峻的政治形势，令艾黎到了长汀，却无法与工友见面叙旧。
《长汀文史资料》年第31辑刊登了范道森一篇《艾黎情谊山高水长》的文章：“十年动乱中的年11月，77岁高龄的艾黎带着对长汀人民的怀念，带着对老友的惦记，在大学纷飞、天寒地冻的季节，不畏严寒，不辞劳苦，从北京专程到长汀访问。他抵汀后曾询问范绍康，并提出与之见面的要求。遗憾的是，在当时的情况下，这对老友近在咫尺，却没能见面。艾黎抱着深深的遗憾，无可奈何地离开了长汀。”
还有一位老朋友也未能与艾黎相见。《福建乡土》杂志年第一期发表了吴荣水《路易·艾黎在长汀》的文章。
其中写道：“年11月，重游长汀的艾黎，在印刷厂看到一部圆盘机，当即认出这是当年他从福州抢运来的交给工合社的设备。这一次，他很想见一见当年的老战友——毛星同志，可是，考虑到种种原因，尤其是文革期间，生怕连累他人，他临走都没能见到毛星，带着种种遗憾而走。”
艾黎与长汀的三次情缘，让我家乡人民念念不忘。八十年代，艾黎出现在中国恢复“工合”的会议上。长汀“工合”的老工友们从电视上认出了他，感到异常的激动与兴奋。
年10月7日，我县方志办的黄马金同志与县科协干部俞士培到北京参加长汀智力支乡年会，并专程慕名到艾黎家拜访。据黄马金老同志回忆，艾黎与他们亲切交谈了十多分钟。黄马金问道：“您当年称赞中国有两个最美小山城，第一是湖南凤凰，第二是福建长汀。这两地有没有前后之分？”年迈却依然身材高大的艾黎举起两只大拇指，爽朗地笑道：“长汀与凤凰，没有第一与第二，她们一样OK。”之后，他还欣然挥笔，为长汀的两部志书——《长汀纸史》与《长汀工业志》，写下了“祝美丽的长汀全面发展”的英文题词。80天后，年12月27日，这位国际友人、革命老前辈在北京病逝。
几十年过去了。当年路易·艾黎赞誉过的长汀，如今依然风景秀丽、民风淳朴。今年是长汀被评为中国历史文化名城的二十周年。我们愿意与家乡的父老乡亲们共同努力，一起把这个美丽山城建设得更加生态优美、人人宜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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